第18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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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8章
新年伊始,西芙卻沒有閑著。
思考過後，她決定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，完成最後一條地脈的修覆。
這也算是為大地之國的新年,帶來一番新的氣象和改變。
西芙將這個想法告訴圖蘭時，正靠在床頭眼梢半瞇的大地神冕下沈默幾秒,他偏了偏頭,語義不明地說道：“我以為新的一年，您會想和我一起做些美好的事情來留下難忘的記憶。”
美好的事情。
難忘的記憶。
結合曾經造訪過的夢境裏對方的表現，西芙很難不認為，圖蘭的話有很多歧義。
她裝作聽不懂，面不改色地問道：“把地脈修補好,不就是最美好的事情嗎？”
要這麽說,似乎也沒什麽問題。
圖蘭唇畔的笑意僵了下,有些不服氣地嘟囔道：“小姐您一提起工作總是顯得很嚴肅。”
青年的語氣不改，西芙卻覺得他對於修覆地脈這件事，不似從前那般熱切。
這個認知,叫少女的心底生出怪異感。
怕被心思敏銳的圖蘭看出來，她舔了舔幹澀的唇面，又找了個借口，把哄他高興的話說得十分正經：“嚴肅也很正常,答應你的事,我總想做到最好。”
聞言,圖蘭的眉梢輕輕揚了一下。
他在想象時,眼神會不自覺向右側轉。
西芙盯著對方,看他抿唇幾秒,耳骨的肌膚映出微妙的暖色調：“小姐這是在告白嗎？”
“你以為,昨天的吻算什麽？”
沒有直面回答問題,少女暗含笑意的反問婉轉而又狡猾。
帶著薔薇馨香的體溫，似乎仍停留在唇線邊緣。
圖蘭幾乎耗盡了畢生的自制力，才沒有撲上去將她按在自己的懷抱裏親吻。
“我以為，那只不過是酒醉的小姐興致來臨時，對於仆從的一次安慰和獎賞。”
他自下而上看著西芙的眼睛，用假意的陳述，渴求著少女一次真切的答覆。
“圖蘭，你真狡猾。”
少女合起手掌，豎在胸前，輕柔的語調像是抱怨，又像是面對情人的撒嬌，“難道要我說明白嗎？擁有魔法的人類，是不會喝醉的。”
她依然沒有正面表達。
可其中的意思，已經沸騰了圖蘭的血液。
自己長久以來的堅持終於得到了回報。
西芙承認了，她真的動心了。
頓時，青年體會到悸動的靈魂，幾乎被理智和情感撕扯成為了兩個部分。
理智尖銳地催促他，西芙動了心，那麽距離目標完成，就只剩下一小步——不要有任何猶豫，得到欲望之神真心的那天，所有人神明都將匍匐在自己的腳底。
而情感又尖銳地反駁著，難道真的要犧牲珍貴的愛情，來填補心中的欲望和仇恨？
圖蘭的眸光黯淡下去。
轉瞬，他又記起了自己的指責。
他像是被迫演出的名伶一般，在西芙察覺到自己眼底的異色之前，伸出手臂擁上了少女的肩膀：“我不在乎您和賽戎、伊戈還是撒希爾之間的過去……我只要您心裏有我就好。”
寬容的、大度的、諒解的。
這是圖蘭根據西芙的喜好，所構建出的“自己”。
在三神紛紛因嫉妒而近乎發狂的時候，他的體貼和溫柔，應該能加速少女的心跳吧？
……
懷著各異的心思，兩人踏上前往修覆第九條地脈的路途。
圖蘭特地將弭惡娃娃彌婭帶了出來，袖珍的人偶乖巧趴伏在青年的肩膀上，時不時擡起頭，眼巴巴地看著西芙所在的方向。
它對西芙的喜愛很是明顯。
明顯到見西芙僅僅是低著頭沒有看它，便委屈巴巴地癟嘴叫了聲“媽媽”。
西芙：“……它怎麽會喊這個？”
“噢，我昨天逗了會兒彌婭，看它思維模式跟人類小女孩差不多，就拿了本兒童故事書教它。”帶著點老父親的驕傲自豪感，圖蘭連比劃帶說明地朝西芙解釋道。
而在這時，彌婭也很識時務地對著青年叫了聲：“圖蘭，爸爸！”
“……”
表面維持冷靜不變，心中早已炸開鍋的西芙，忍不住瞪了圖蘭一眼，“你絕對是故意的。”
“小姐，您別生氣，只是我講的那個故事裏，主人公恰好是一家三口而已。”
圖蘭偽裝成估計路程長短一般側過身體，實則欣慰地拍了下彌婭的頭。
西芙立刻就捕捉到了他這點醒目的小動作。
於是，她狠狠地刮了一眼青年。
對方只當沒有看見，目光充滿向往的接下去說道：“等小姐修補完地脈，我們一家人可以去大地之國的各個地方游玩，要是您喜歡，我們還可以偷偷溜到其他神明掌管的國度。”
“說實話小姐，不是我自吹自擂，在以前水源還算充足的時候，大地之國可以算得上是四國之中最美的國家了，春天有蝶族和蛾翅族翩翩起舞，夏天有彩枝花盛開滿湖，秋天還有……”
圖蘭絮絮說了很多。
他笑瞇瞇的樣子，配上誠懇而有感染力的語氣，莫名觸動了西芙的某根神經。
……是啊。
自己曾經是孤兒。
擁有簡單幸福的家庭，和互相關心的親人，是她從小到大最隱秘的願望。
少女不欲回答，閃動的眸光卻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。
圖蘭再接再厲道：“我記得您最喜歡薔薇花，等忙完了手上的一切，大地之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炎熱艱苦了……我可以陪伴您在國土的每一個角落都種上它們。”
踏出傳送陣，聊著天的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進入地脈的森林邊緣。
有圖蘭蘊含神力的心臟作為源泉，這裏的氣溫和環境仿佛沙漠裏的一處仙境。
可惜為了保護心臟的安全，任何生物都不被允許靠近此地。
花費幾分鐘穿過神力設置的層層結界，圖蘭沒有等來西芙回應的好或不好。
兩人又行了一段路，少女才仿佛突然回過神來一般說道：“圖蘭，你曾說過，不希望我像‘愛’其他三神那樣來愛你，那麽我也有些真心話想要告訴你。”
“我從小失去父母，長到成年也沒什麽親人照顧，所以一直以來，我學會的只有愛自己。”
伴隨著西芙淡然的語調，兩人踩碎腳底枯萎的落葉，來到森林中央的湖泊。
這是最後一條地脈的所在之處，也是填補著圖蘭心臟的源泉之地。
少女眺望著平滑如鏡的湖面，啟唇說出話語的結尾：“你想要留下我，可你要考慮清楚，你打算用什麽身份留下我？我能夠獻出我的愛意與真心，但前提是，你比我付出得更多。”
一直以來，為了完成攻略，她在三神面前刻意展現出來的，是自我奉獻和樂於犧牲。
或許是因為圖蘭口中描繪的藍圖太有誘惑力，叫她情不自禁地坦誠一小點貪婪孤僻的內心。
“你不用急著回答我。”
西芙邊說邊示意青年用神力分開湖水，“或許你可以仔細考慮。”
仿佛光滑的鏡子從中間被人切割開來，澄澈的水面一分為二，露出蜿蜒狹窄的漆黑石橋。
西芙打量了兩眼，那石橋通往深邃的湖底，肉眼無法觸及。
“走吧。”
她側過頭來，用挑起的眉梢問詢圖蘭怎麽還沒有先行一步。
“小姐……雖然有點煞風景，但我好像發現了一個問題需要和您說明。”
以為對方要拒絕，西芙放平了唇角的弧度，眼神安靜地與他對視。
下一秒，圖蘭彎起指節，遲緩地撓了撓搖曳的發尾：“自從剜出心臟後，我就沒有來過這片森林——但是在剛才，我突然感覺到，距離心臟越近，它躁動的頻率就越高，我有些擔心，要是我跟您進入第九條地脈，心臟說不定會在破解燥氣幻境之前搶先掙開封印，趕回到我的身邊。”
“所以，你的意思是，這最後的地脈，只能我一個人去修覆。”
沒想到對方要說這個的西芙，了然戳破了青年的話中有話。
“抱歉，我沒想到會是這樣……”
“算了，我一個人去也好，每次跟你有關的幻境，難度都會高出許多。”
被圖蘭一打斷，少女也失去了繼續剖白自己的心思。
她的話半是真半是假，但那一半真中，也隱藏著一點不可言說的期許。
再次回頭看了圖蘭一眼，對方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，眼中似有千言萬語。
西芙卻沒有停留，擺了擺手，沿著河道踏上石橋的第一塊基巖。
……
在西芙消失在石橋的後，圖蘭偽裝於面孔之上的溫和徹底褪去。
他沈著臉，眉眼攏上陰影，將食指的指節放入口中，略顯尖銳的牙齒咬得骨骼發出不堪承受的輕響。
“為什麽要來動搖我……為什麽要一而再，再而三地來動搖我？”
“只要，只要獻出你的心就好，為什麽要向我索取？”
“我不能……”
“我要絕對的力量，我要淩駕在眾神之上，我才能……”
圖蘭的語調全無展現在西芙面前的優雅端矜，他仿佛神經病人般小幅度轉動著眼珠，斷斷續續的竊竊私語，一邊將肌膚咬得血肉淋漓，一邊在腦海中回憶起和西芙發生的所有往昔。
從接近她，成為她的仆從，借機打探冥河的信息。
再到假意順從，跟隨西芙前往海洋之國，只為拿走被伊戈藏起的尾骨。
甚至現在，他的愛情都夾雜著晦暗陰冷的欲望。
……如果從始至終的感情，都生長在由謊言和利用構成的浮木之上。
那要如何堅定的決心，才能生根發芽，茂盛蓬勃？
圖蘭的思緒，沈淪在欣喜與惶惑的反覆拉扯中。
全然沒有發現趴在他肩頭，無聲無息作為聽眾的彌婭。
小小的人偶，也學著他的樣子，轉了轉眼珠。
作者有話說：
圖蘭哥快在西芙面前掉馬了，而西芙快在四神面前掉馬了，馬馬相掉何時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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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考過後，她決定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，完成最後一條地脈的修覆。
這也算是為大地之國的新年,帶來一番新的氣象和改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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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好的事情。
難忘的記憶。
結合曾經造訪過的夢境裏對方的表現，西芙很難不認為，圖蘭的話有很多歧義。
她裝作聽不懂，面不改色地問道：“把地脈修補好,不就是最美好的事情嗎？”
要這麽說,似乎也沒什麽問題。
圖蘭唇畔的笑意僵了下,有些不服氣地嘟囔道：“小姐您一提起工作總是顯得很嚴肅。”
青年的語氣不改，西芙卻覺得他對於修覆地脈這件事，不似從前那般熱切。
這個認知,叫少女的心底生出怪異感。
怕被心思敏銳的圖蘭看出來，她舔了舔幹澀的唇面，又找了個借口，把哄他高興的話說得十分正經：“嚴肅也很正常,答應你的事,我總想做到最好。”
聞言,圖蘭的眉梢輕輕揚了一下。
他在想象時,眼神會不自覺向右側轉。
西芙盯著對方,看他抿唇幾秒,耳骨的肌膚映出微妙的暖色調：“小姐這是在告白嗎？”
“你以為,昨天的吻算什麽？”
沒有直面回答問題,少女暗含笑意的反問婉轉而又狡猾。
帶著薔薇馨香的體溫，似乎仍停留在唇線邊緣。
圖蘭幾乎耗盡了畢生的自制力，才沒有撲上去將她按在自己的懷抱裏親吻。
“我以為，那只不過是酒醉的小姐興致來臨時，對於仆從的一次安慰和獎賞。”
他自下而上看著西芙的眼睛，用假意的陳述，渴求著少女一次真切的答覆。
“圖蘭，你真狡猾。”
少女合起手掌，豎在胸前，輕柔的語調像是抱怨，又像是面對情人的撒嬌，“難道要我說明白嗎？擁有魔法的人類，是不會喝醉的。”
她依然沒有正面表達。
可其中的意思，已經沸騰了圖蘭的血液。
自己長久以來的堅持終於得到了回報。
西芙承認了，她真的動心了。
頓時，青年體會到悸動的靈魂，幾乎被理智和情感撕扯成為了兩個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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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情感又尖銳地反駁著，難道真的要犧牲珍貴的愛情，來填補心中的欲望和仇恨？
圖蘭的眸光黯淡下去。
轉瞬，他又記起了自己的指責。
他像是被迫演出的名伶一般，在西芙察覺到自己眼底的異色之前，伸出手臂擁上了少女的肩膀：“我不在乎您和賽戎、伊戈還是撒希爾之間的過去……我只要您心裏有我就好。”
寬容的、大度的、諒解的。
這是圖蘭根據西芙的喜好，所構建出的“自己”。
在三神紛紛因嫉妒而近乎發狂的時候，他的體貼和溫柔，應該能加速少女的心跳吧？
……
懷著各異的心思，兩人踏上前往修覆第九條地脈的路途。
圖蘭特地將弭惡娃娃彌婭帶了出來，袖珍的人偶乖巧趴伏在青年的肩膀上，時不時擡起頭，眼巴巴地看著西芙所在的方向。
它對西芙的喜愛很是明顯。
明顯到見西芙僅僅是低著頭沒有看它，便委屈巴巴地癟嘴叫了聲“媽媽”。
西芙：“……它怎麽會喊這個？”
“噢，我昨天逗了會兒彌婭，看它思維模式跟人類小女孩差不多，就拿了本兒童故事書教它。”帶著點老父親的驕傲自豪感，圖蘭連比劃帶說明地朝西芙解釋道。
而在這時，彌婭也很識時務地對著青年叫了聲：“圖蘭，爸爸！”
“……”
表面維持冷靜不變，心中早已炸開鍋的西芙，忍不住瞪了圖蘭一眼，“你絕對是故意的。”
“小姐，您別生氣，只是我講的那個故事裏，主人公恰好是一家三口而已。”
圖蘭偽裝成估計路程長短一般側過身體，實則欣慰地拍了下彌婭的頭。
西芙立刻就捕捉到了他這點醒目的小動作。
於是，她狠狠地刮了一眼青年。
對方只當沒有看見，目光充滿向往的接下去說道：“等小姐修補完地脈，我們一家人可以去大地之國的各個地方游玩，要是您喜歡，我們還可以偷偷溜到其他神明掌管的國度。”
“說實話小姐，不是我自吹自擂，在以前水源還算充足的時候，大地之國可以算得上是四國之中最美的國家了，春天有蝶族和蛾翅族翩翩起舞，夏天有彩枝花盛開滿湖，秋天還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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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笑瞇瞇的樣子，配上誠懇而有感染力的語氣，莫名觸動了西芙的某根神經。
……是啊。
自己曾經是孤兒。
擁有簡單幸福的家庭，和互相關心的親人，是她從小到大最隱秘的願望。
少女不欲回答，閃動的眸光卻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。
圖蘭再接再厲道：“我記得您最喜歡薔薇花，等忙完了手上的一切，大地之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炎熱艱苦了……我可以陪伴您在國土的每一個角落都種上它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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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為了保護心臟的安全，任何生物都不被允許靠近此地。
花費幾分鐘穿過神力設置的層層結界，圖蘭沒有等來西芙回應的好或不好。
兩人又行了一段路，少女才仿佛突然回過神來一般說道：“圖蘭，你曾說過，不希望我像‘愛’其他三神那樣來愛你，那麽我也有些真心話想要告訴你。”
“我從小失去父母，長到成年也沒什麽親人照顧，所以一直以來，我學會的只有愛自己。”
伴隨著西芙淡然的語調，兩人踩碎腳底枯萎的落葉，來到森林中央的湖泊。
這是最後一條地脈的所在之處，也是填補著圖蘭心臟的源泉之地。
少女眺望著平滑如鏡的湖面，啟唇說出話語的結尾：“你想要留下我，可你要考慮清楚，你打算用什麽身份留下我？我能夠獻出我的愛意與真心，但前提是，你比我付出得更多。”
一直以來，為了完成攻略，她在三神面前刻意展現出來的，是自我奉獻和樂於犧牲。
或許是因為圖蘭口中描繪的藍圖太有誘惑力，叫她情不自禁地坦誠一小點貪婪孤僻的內心。
“你不用急著回答我。”
西芙邊說邊示意青年用神力分開湖水，“或許你可以仔細考慮。”
仿佛光滑的鏡子從中間被人切割開來，澄澈的水面一分為二，露出蜿蜒狹窄的漆黑石橋。
西芙打量了兩眼，那石橋通往深邃的湖底，肉眼無法觸及。
“走吧。”
她側過頭來，用挑起的眉梢問詢圖蘭怎麽還沒有先行一步。
“小姐……雖然有點煞風景，但我好像發現了一個問題需要和您說明。”
以為對方要拒絕，西芙放平了唇角的弧度，眼神安靜地與他對視。
下一秒，圖蘭彎起指節，遲緩地撓了撓搖曳的發尾：“自從剜出心臟後，我就沒有來過這片森林——但是在剛才，我突然感覺到，距離心臟越近，它躁動的頻率就越高，我有些擔心，要是我跟您進入第九條地脈，心臟說不定會在破解燥氣幻境之前搶先掙開封印，趕回到我的身邊。”
“所以，你的意思是，這最後的地脈，只能我一個人去修覆。”
沒想到對方要說這個的西芙，了然戳破了青年的話中有話。
“抱歉，我沒想到會是這樣……”
“算了，我一個人去也好，每次跟你有關的幻境，難度都會高出許多。”
被圖蘭一打斷，少女也失去了繼續剖白自己的心思。
她的話半是真半是假，但那一半真中，也隱藏著一點不可言說的期許。
再次回頭看了圖蘭一眼，對方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，眼中似有千言萬語。
西芙卻沒有停留，擺了擺手，沿著河道踏上石橋的第一塊基巖。
……
在西芙消失在石橋的後，圖蘭偽裝於面孔之上的溫和徹底褪去。
他沈著臉，眉眼攏上陰影，將食指的指節放入口中，略顯尖銳的牙齒咬得骨骼發出不堪承受的輕響。
“為什麽要來動搖我……為什麽要一而再，再而三地來動搖我？”
“只要，只要獻出你的心就好，為什麽要向我索取？”
“我不能……”
“我要絕對的力量，我要淩駕在眾神之上，我才能……”
圖蘭的語調全無展現在西芙面前的優雅端矜，他仿佛神經病人般小幅度轉動著眼珠，斷斷續續的竊竊私語，一邊將肌膚咬得血肉淋漓，一邊在腦海中回憶起和西芙發生的所有往昔。
從接近她，成為她的仆從，借機打探冥河的信息。
再到假意順從，跟隨西芙前往海洋之國，只為拿走被伊戈藏起的尾骨。
甚至現在，他的愛情都夾雜著晦暗陰冷的欲望。
……如果從始至終的感情，都生長在由謊言和利用構成的浮木之上。
那要如何堅定的決心，才能生根發芽，茂盛蓬勃？
圖蘭的思緒，沈淪在欣喜與惶惑的反覆拉扯中。
全然沒有發現趴在他肩頭，無聲無息作為聽眾的彌婭。
小小的人偶，也學著他的樣子，轉了轉眼珠。
作者有話說：
圖蘭哥快在西芙面前掉馬了，而西芙快在四神面前掉馬了，馬馬相掉何時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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